我深吸口气,紧握话筒的手心渗出细密汗珠,张口却都是在异国他乡时,写给余赧的歌。</p>
从我选择做词作家的那天开始,所有音乐都是为她而作。</p>
“真没看出来,顾松唱歌居然蛮不错,余董就是有眼光。”</p>
“笑话,做宁哥的替身,不会唱歌能行?”</p>
“就只是能听而已,跟宁哥比差出十万八千里......”</p>
嘈杂议论和着我的歌声,此时此刻,他们说什么我都可以不去在乎。</p>
我只想救回豆豆的命!</p>
“都把嘴给我闭上!”余赧低吼道。</p>
客厅瞬间安静,仅剩我的歌声。</p>
余赧身旁,姜万宁脸色铁青,一瞬不瞬的紧盯桌上的歌词本。</p>
——署名:鸿渐。</p>
余赧最爱的词作家。</p>
这份爱,痴迷到姜万宁仅买到几首鸿渐的作词的歌。</p>
余赧就豪掷千金为他制作专辑。</p>
姜万宁斜睨了眼,沉醉于顾松歌声的余赧,暗暗庆幸她没发现顾松就是鸿渐。</p>
四首风格迥异但都因怀念旧爱而作的歌唱罢。</p>
我放下话筒,望向余赧,“希望你说到做到。”</p>
豆豆在医院手术室里生死未卜,我太需要这笔钱了。</p>
“顾松......”</p>
余赧叫完我的名字就笑了,笑的歇斯底里,一字一句的质问:</p>
“谁准许你在我和你的家里唱怀念旧爱的三流情歌了。”</p>
我张口想解释,告诉余赧,我唱的所有,都是曾为你写的歌。</p>
然而,气急败坏的余赧,根本不给我张口解释的机会。</p>
她挑起我的下巴,戏谑道:“我是不是该录下来,发给沈眠,让在国外的她也瞧瞧我老公怀念白月光的恶心模样。”</p>
沈眠曾是余赧关系最好的闺蜜。</p>
后来,因为我而彻底决裂。</p>
我望着余赧,想解释,却又觉得没意义,反正她不会在乎,于是笑着答应:“好啊,需要我再唱一首吗。”</p>
啪!</p>
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客厅,我脸上印着红痕,血从鼻腔里争先恐后的涌出来。</p>
我呆呆站定,有那么几秒,仿佛失聪,听不到声音,四周好像很嘈杂,气急败坏的余赧坐回姜万宁身旁......</p>
原来,人在惊讶到极致的时候,是真的会丢了三魂七魄。</p>
直到,血流进嘴里,盈满下颌,淡淡金属味扯回了我的思绪。</p>
世界复归明亮,周遭果然是嘈杂的——</p>
“余姐消消气,犯不着为个垃圾气坏了身子。”</p>
哦,原来在这些人眼里,我是不堪的垃圾。</p>
也对,等我变成一具枯骨,烧成灰沫,的确是该被扬掉的垃圾......</p>
“余赧。”</p>
我平静的望向妻子,强调道:“你答应要借给我四百万。”</p>
余赧撇嘴冷嗤,让特助打钱。</p>
豆豆的手术费终于有了着落,我几乎狂奔般的冲向卫生间,身后是阵阵奚落。</p>
“借到钱就走?连句谢谢都不会说?脸都不要了!”</p>
“余董,你就宠着他吧......”</p>
“余董,我说句公道话,顾松连宁哥的一根毛都比不上!”</p>
他们说的我都听得到。</p>
字字诛心,可我全不在乎。</p>
我只知道,我只在乎,豆豆终于能活了!</p>
“你们几个,滚出去。”</p>
看着丈夫遁入卫生间后,余赧指着起先口出狂言的几人,清冷道。</p>
客厅顿时噤若寒蝉。</p>
谁都不知道又是那句话说错踩了余赧的红线。</p>
“犯不着为群不会说人话的垃圾生气。”</p>
姜万宁安抚着余赧的情绪,目光时不时瞥向桌上的歌词本。</p>
它像倒悬在头顶的达摩利斯之剑,随时都有砸下来的可能。</p>
余赧起身道:“你们玩,我累了,上楼躺一会。”</p>
“我陪你。”姜万宁说着就要起来。</p>
余赧重绽微笑,温柔道:“不用,你玩你的,不用管我,别因为我的家事搅黄了你的生日会。”</p>
姜万宁点头答应,目送余赧离开后,一把抢去桌上的歌词本,随便翻了几页就冷嘲道:“写的都是些什么驴头不对马嘴的垃圾,用来擦屁股都嫌硬。”</p>
客厅爆发阵阵笑声。</p>
卫生间里,我已将四百万转给豆豆妈妈用做手术费。</p>
被一双无形大手紧攥的心终于重获片刻喘息。</p>
我看着镜子里,下颌布满血痂的自己,大笑不止。</p>
豆豆,虽然是鱼死网破的胜利,但那怪兽,顾爸爸打赢了!</p>
纵情发泄后,我洗净血迹,准备去医院,正要跨出门槛,却被姜万宁的保镖拦下。</p>
我皱眉强调道:“这是我家。”</p>
保镖正不知如何解决时,姜万宁走来说道:“赧赧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丢了,蛮贵重的,找到以前,谁都不能离开别墅,你多担待。”</p>
我怒极反笑,质问姜万宁:“你是觉得,我在我家,偷了你的东西?”</p>
他未免也有些太着急的将自己视作这里的男主人。</p>
我明明还活着也还没有跟余赧离婚......</p>
姜万宁仅用一句话就将军了我,他用得胜者的怜悯目光扫视着我这连竞争对手都不能算的死敌,吐出烟圈,砸在我脸上:</p>
“赧赧也是同意了的,你要不去问问她?”</p>
我不想再跟余赧有任何接触,于是默不作声的坐回客厅沙发,耐着性子等。</p>
“先生,麻烦给一下您的卧室钥匙。”</p>
整个客厅被他们搅成一锅乱粥时,有人来找我要钥匙。</p>
自从我的卧室被姜万宁睡过以后我就有了锁门的习惯。</p>
“我的卧室都要检查?”我质问道:“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。”</p>
姜万宁呛声道:“你心虚了?”</p>
这次不管姜万宁说什么,我都坚持不给钥匙。</p>
出了上次的事后,我就抵触并讨厌别人进出我的卧室。</p>
那是我在这世界上,唯一的只属于自己的空间。</p>
见怎么说都不好使,姜万宁就道:“就剩你的卧室没查了,要是没有,我就自认倒霉,你想走就走,爱干嘛就干嘛,怎样?”</p>
我焦心着豆豆在医院里的情况,点头答应了姜万宁。</p>
但有个要求,他们在找的时候,我必须全程跟着,以免被动手脚。</p>
姜万宁点头答应。</p>
在卧室里,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后,一行人重回客厅。</p>
我提出要离开,姜万宁扫了眼保镖,问:“他搜身了吗。”</p>
保镖摇头。</p>
姜万宁回头道:“搜完身要是还没有就让你走。”</p>